假如要形容张景云先生,大概就会联想到 “读书人” 三字。《云无心,水长东》不算是一本新书,却是我常常翻读的书。文章完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,老旧问题还没解决,更添覆一层新痕。值得推荐的是书记勒口一段作者自况,是上好的散文,也是了解张先生人生观的入口:
撰写本书所收的人文随笔时,作者是五十四、五十五岁:要靠作者生平资料来决定买不买某一本书的读者有理由问:他年轻时有过甚么光荣事迹非要我看他的文章不可?答案是不仅没有,你还有很多理由不看他的文章,比如说他十六岁(1956年)就辍学,不曾受过大学教育,但曾经进入云南园——1959/1960年间在新加坡南洋大学学生宿舍工地当建筑工人。从离开学校到写作这些随笔的近四十年里,他曾从事不少行业谋生,但都乏善可陈:临时教员、灰料工人、独中文员、小园主助理、家庭教师、鬻文匠、画廊经理、夜总会乐队经理等等。他在槟榔屿长大,曾经在新加坡居留长达十二年(1958-1960,1965-1976),移居吉隆坡后误坠文网里,遁迹报界从事文役,最后的职位莫名其妙地竟是总主笔。年轻时他写诗,十八岁开始从英文源头接触现代主义文学艺术思潮,从此不曾回头,学过油画,写过各类文章,读书 “于学无所不窥”,惟志在 “了解世界”,从无以文章传世之意图,尤觉得学术是世间头等虚荣而滑稽之事——这意思十五年前早已说了。上面说来说去都是他、他、他,无他,他根本没有样样我、我、我的本领与豪情。他本性原是天字第一号散人,无奈人生这暴君将他打成这个员、那个员,比如从前是文员、教员、新闻从业员等等,新千禧年开始又在华社研究中心担任研究员。这样一个人的文章值得不值得看,你应该心里有数罢;不过对于这个问题,他只能说:由他去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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